闲来无事不从容 —— 《官居一品》之沈大官人

saibei

内容简介：
      小说主要讲述的是明朝嘉靖到万历年间的事情，从结庐而居的落魄，到官居一品的威严，男主人公沈默以其大胸怀、大智慧优雅而艰难地成长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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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 闲来无事不从容，睡觉东窗日已红。
       万物静观皆自得，四时佳兴与人同。
       道通天地有形外，思入风云变态中。
       富贵不淫贫贱乐，男儿到此是豪雄。

       看完《官居一品》倒是有些日子了，直到今天才想提笔写些什么。这是一本好书，毋庸置疑。就像它的简介 “男主人公沈默以其大胸怀、大智慧优雅而艰难地成长着” ，我感觉再没有比这更贴切的总结了。沈默就是这样一路从容地带领我们重回了那个黄金的年代，并见证了一个后来者如何站在历史的交叉路口做出了选择。
       作品从沈潮生的童年就显出了超越一般穿越小说的水准，这并不是说小沈同学对对子、斗黑帮、交县令的故事写得如何精彩，事实上，这些情节虽然能够看出作者的诚意，但在别的小说里也未必看不到类似的影子，重点在于文章的一开始我们还能看到一个老于世故，并与这个穿越后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穿越者，但当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故，直到小黑狗拜师沈炼，定下科举之路后，我们自然地见证了一个陌生的灵魂如何融入了这个大时代之中。从此，他就是沈默，出生于大明嘉靖年间浙江绍兴府的沈默，甚至还遭遇了一回朦胧的被暗恋。
       之后，沈黑狗同学一路春风得意，连中小三元，甚至在这个父母之言的时代自由恋爱了一把。当然，也从他的初恋为发端，把我们引入了倭寇肆虐、狼烟四起的嘉靖年间的中国。同时，一批历史名人、名将开始与猪脚产生交集，戚继光、俞大猷、胡宗宪等等等等，并把光耀千古的阳明心学作为一条暗线也引申开来。故事的发展很顺畅，作者的用心也开始显现，虚拟的故事和真实的历史若合符节，难怪三戒和尚很自豪地宣称，看完小说就能了解那一段历史，且以考据党自居。撇开那些历史，我想说沈默同学为了追求若菡而发起的老丈人攻略让我印象深刻，果然人不要脸，天下无敌啊。而小阿蛮又是另一个亮点，真是萌无止境：烤鸟，烤青蛙，烤鱼、烤虾、烤黄鳝、烤鱼、烤田螺、烤泥鳅 …… 好吧，我承认被打败了。
       当然，在东南抗倭的情节，我也一直觉得有两个小遗憾，那就是胡宗宪和俞大猷。也许是三戒处理的不好，也许是我看的不仔细，总觉得沈默同学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就选择坚定站在胡宗宪这边呢，交好固然没问题，英雄互许也没什么，可当时老胡还并未显现出抗倭非他莫属的能力，要知道无论故事里还是历史中，胡宗宪都是花了整整十年才基本平定倭乱，更何况之前的张经也并不是鱼腩一枚，小沈和老胡甚至还互有勾心斗角。另一个，就是俞大猷了，沈默交好老俞的意图是明显的，甚至当他被胡宗宪陷害时还伸出了援手，可不知怎地两人后来就变得有些隔阂了。要说是为了他后来做钦差削胡宗宪兵权，可这又不是小沈害的，何况最后老胡还是平静地完成了交接，并保持了与沈默不错的私交，怎么也轮不到他俞大猷出头吧。
       离开了江浙，小沈终于来到了帝国的心脏，北京城。在这里，高屋建瓴，作者让我们更清晰的观察到了这个时代，观察到了这个时代的风流人物。首先，我们的嘉靖皇帝很好，很强大。虽然我没看过明史，但这个嘉靖的确给了我一个印象中完全不同的面貌，要是他的智慧能有一半用在治国上，估计就是实实在在的一代中兴之主了。老严嵩其实挺可怜的，虽然能偶尔占点皇帝的小便宜，但终究逃不脱皇帝马桶的命运。严世藩倒是个能人，敢想敢做，他嘴里的三杰，不说他自己，杨博也老谋深算，就是陆炳我觉着稍微差了点，也许管管锦衣卫还行，但智商跟另两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。至于徐阶，不愧为乌龟门掌门，功力深不可测，他什么都没做错，可谁让咱黑狗同学是个bug呢，非战之罪啊。在京城，小沈同学 “六首” 入朝，终于开始发挥出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。就像和尚在后记里说的：大多数人生的成功，主要是靠情商，智商只能排在第二位。沈默在书中，之所以左右逢源，不是某个和尚开了金手指，而是他情商太高，导致事业难度直线降低。所以在这一点，我们都要像沈默学习。或许也正是情商的缘故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始终优雅，始终从容的沈拙言，无论所谓的 “官斗” 有多艰难多激烈。
       入京后，小沈同学曾经外放一任苏州知府，以至后来的苏松巡抚，并在期间主持了 “开海禁” 的事宜。联系起当时抗倭的形势，和沿海海商的利益纠葛，很自然敷衍出一系列云诡波谲的激烈冲突，并使历史在这里划出了一个拐点。无论借助王学思想引进西学，还是为中国的商品经济埋下一粒种子，苏州在这里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，并借此辐射整个东南，为最终与皇权的大决战奠定了基础。这里想说的是，三戒看来的确下过一番功夫，区别于那些空洞的引导古代中国向市场经济跃进的穿越小说，在《官居》里，现代经济的理念水到渠成地融入了故事发展之中，让人觉得似乎本该如此一般。而且在文中，作者对当时中国思想、经济方面的探讨，已经到了脍不厌细的程度，常常能看到整整一章都是这方面的内容，却又不让人觉得厌烦，还颇有所得。
       至于全篇中那些打仗平叛的戏码，我觉得三戒和尚处理的很好。我们的黑狗兄，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折腾，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，这就足够了。而且正如三戒所说，这是一部 “官斗” 戏，为了情节的推进和主角的伟大光，打仗固然少不了，但要分清主次，一篇文章要读得出重点才是好文章，不然就成流水账了。话说，江南同学打仗又打出个三娘子，最后不还是违背了与若菡的约定，那为神马不把苏雪也收了呢，唉，小遗憾哪。（当然，得不到的才让人念念不忘  。。。。。。）
       其实，故事到了嘉靖归天、徐阶下台，高拱复起，虽然高潮一波接着一波，但之后的确感觉没有那么紧凑了，精彩依然，奈何对手难求。和尚在后记里说的好，精彩的故事是要靠旗鼓相当的对手激发的，在最后我们的小沈同学已经几乎找不到对手了，甚至皇帝的废立也在一念之间，他唯二的敌人，一个是虚无缥缈的皇权，另一个是更难言说的刻入华夏民族几千年的面对皇权的奴性。（其实至今不依然能时不时感觉到吗）后面的情节能处理成这样，也没什么好求全责备的了。不过，我个人很喜欢发生在上海茶馆的一系列小故事，以小见大，匠心独运。
       无疑，沈默是有大胸怀的，他明白了自己的责任，认清了自己的内心，这五百年，是一笔财富，同时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而沈默又是有大智慧的，这不只是他面对种种挑战时所表现出的超人一等的应对，甚至不是他令人惊叹的情商，最重要的是，他始终明确着自己的目标，就如书中他一次次的心境突破，这是一份古老的智慧，也是一份永不会过时的智慧。因其大胸怀、大智慧，所以大从容、大优雅。与乔帮主 “唯大英雄方能本色” 有异曲同工之妙。这样的沈默是令人羡慕的，也可借以反省自身的 —— 正所谓，万物静观皆自得，四时佳兴与人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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