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萧萧,易水寒,美人目,弛磨琴,点绛唇,耳弑魔。
我把身边的丫鬟珠儿叫唤了过来,我问她,现在几时了。珠儿走过门槛,向外面张望了一下,对我说,少夫人,卯时了。我点了点头,叫唤珠儿更衣洗梳点唇。我看着镜子里自己,凤眼柳眉,清鼻粉唇,光彩照人,恍然和前几年没有什么变化。
几年前,我还只有16岁,丫鬟珠儿也是这样给我梳头的,那个时候我的闺房外面是大片大片的荷花,一到夏天的时候,就会开很多那种粉色的荷花,硕大的如同羽扇一般,乖巧可爱,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不暗世事的孩子。
我们家也算是城里的大户,有几家银楼,都靠我爹爹一人打理,爹爹是个精明的人,所以生意也越做越大,而我,蒲弈安,因为美貌和家世,成了城里第一大小姐,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号。
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儿,一闺女家,怎么都是爹妈心头上的肉,而且父亲没有因为我是女儿身而对我鄙视,反而对我疼爱有佳。我一出生被母亲带去抓周,最后手里抓着一根和头发丝一样的琴弦,那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,她说,也许我一生都和这琴纠结不堪。果不为然,我是一个喜欢琴的女子,特别是古琴,闺房里放着几把,一有时间,就叫丫鬟点上香炉,弹上几首。
可是我的脑子里,从我懂事开始里,就老是有一个臆想的画面,画面上的那个白衣男子,双手抚琴,嘴里喃喃道,寒萧萧,易水寒,美人目,弛磨琴,点绛唇,耳弑魔。我一直看不清楚他的长相,而且它开始袭击我的每一个可以思考的瞬间,包括我的梦,我每每梦到此景,就想伸出手去抓他,但是怎么抓都抓不住,他只是微微的笑,五官看不清楚却迷糊地笑,我看见了,他伸出手来摸我的脸,温暖殷实,缂丝质地的衣服裹住我微微战抖的身体,忽冷忽热,醒了,就闹着要水喝,喉咙疼痛地说不出话来,好像有什么卡在里面,时而恶心。终究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,但是莫名的知道他要和我有什么瓜葛,他或许是我宿命中的情愫。
直到有一天,父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母亲也是一筹莫展,我一脸蓦然,轻移莲步,母亲告诉我说,父亲的生意出现了问题,有家破之险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我低眉愁目。跪在母亲面前说,那么,你就把我嫁过去吧!
古有云,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父母之意,媒妁之言。
我们家早就有几家大户的公子提亲,但是都被我婉言谢绝了,我不想年纪小小就嫁为人妇,父母也依我,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儿,故对我任由,但是毕竟那些大户都是父亲生意上的朋友,大家集而攻之,父亲生意难做。
父亲满脸愧疚的对我说,弈安,爹爹对不起你了。我被爹爹扶了起来,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摆,说,爹爹没有对不起弈安,都是弈安自愿的。母亲也走了过来,把我揉在怀里,说,弈安,我的好弈安,我的好孩子,我们一定帮你选一好人家,你放心,妈,不会让你吃苦的。
翌日,花轿锣鼓,粉罅珠唇,凤巾霞帔。我被媒婆背着进了何家,母亲说,何家是大户,而且是一厚道人家,其公子尚未娶妻,爱抚琴,和你志趣想投,故为不二人选,我没有意见,想到是一厚道又爱抚琴,也就应允了。
何家是大户,比我想像的大户还要大,排场大而热闹,婚房比我的闺房大好几倍,所有的摆设无不显这是一大户。我想我以后的日子也在这里过了吧!我想爹妈因该欣慰了。但是我的心没有因为这里的摆设而安定下来,我焦急的等着那个以后是我夫君的人,母亲说了,他叫何冬忍,虽然大我14岁,是一俊朗人,但是我心还是不能安定下来,整个房间里就我一人,安静的有些麻木。
午夜,外面开始敲钟,一声,两声,三声。
他推门进来,返身关门,步伐很轻,走到我的面前,我心开始跳的厉害,他拿起龙称,犹豫不决,最终还是挑起喜帕,我没有马上看他,我缓缓抬起头来,给他最美的样子,所以我微笑,明眸珠唇。而我也看到那张以后要和我生活在一起的男人的脸。他就是何东忍,看过去却只有20岁左右,面容清秀俊郎,美目粗眉,他没有看我,只是稍微瞄了一眼,然后转身坐在桌子旁边喝起酒来,灯火通明,我知道我那一刻就爱上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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